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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七章唯一的收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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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七章 唯一的收獲

鄭琰已經搞不懂這些男人在想什麽了,只好默默地跟池修之躺著,許久才說:“不對啊,本來是針對著東宮的,這麽一吵,就吵到律法上了。”

池修之含糊地道:“管他們呢,吵吧吵吧,吵著吵著太子就站穩腳了。”

鄭琰心道,哪有那麽容易的事啊?

朝上一直在吵吵吵,世家死咬著律法,聲稱嫡庶不平等的規定是不可以改的,誥命也是不可以亂頒的。沒有道理你是庶子,你就有三軸誥命,人家嫡子出身,反而只有兩軸,這不公平。庶母不給誥命,嫡妻也不許出讓,因為“此乃公器,豈容私相授受”。

這樣的爭吵戳到了一個人的G點,哦,錯了,是暴點。觀眾朋友們一直很關註的梁橫同學不淡定了,他窩在詹事府裏很多天了,也向太子進過言,結果……就沒有結果了,一直被這麽吊著。他有了品級,妻母也可以有品級,這品級只能給嫡母,雖然級別低,還不能叫“誥命”。他是正等著讓生母風光的人,又是庶出,切膚之痛無人能比。天天腦補著各種理論,就是為了讓庶子小妾好過。鄭靖業這些人的辯駁在他聽來根本就是隔靴騷癢,沒說到點子上去嘛!

朝上亂吵,一直吵了七、八天,梁橫坐不住了。他一直努力註意局勢,雖上不得朝,也留意打聽。翠微宮裏的爭吵持續了很長時間,足夠他打聽到個大概了。他也寫了個奏本,通過東宮渠道趕緊遞進去救場。本來這個本章是根本遞不進去的,但是,蕭令先畢竟是太子,他走了非正常渠道。

在奏本裏,梁橫闡述了為妾的不易,說了庶子的難處。不是生母的人都受了恩澤,為何親生母親還要被拋在一邊?妻子明理,把誥命讓給丈夫的生母,為什麽還要被懷疑用心?

最後,梁橫同學聲淚俱下:“羔羊跪乳,烏鴉反哺,人不敬母,禽獸不如。”很是感動了不少人。

頭一個被感動的就是蕭令先,他媽就是個小妾,他做了太子也追封不了皇後,遺憾啊!對梁橫的感受,那是感同身受!眼淚都感動得流了出來,淚眼朦朧地擡頭看他爹,頭就想上前一步,硬生生被他爹冷酷的眼神給逼了回來!

同樣是庶子的皇帝,對於梁橫的聲淚俱下半點興趣也沒有!

蔣卓很幹脆地回答梁橫:“婢妾本是家財,身猶屬人,以何撫育子女?且本朝律,子女從母,得不入賤籍,賴嫡室之寬容。人與禽獸不同,蓋人知禮也。婢妾生子,若不知其父,敬生母無不可。否則,當敬嫡母。爾不知禮,如何入的詹事府?”

婢妾沒有人身自由,她們自己都是別人的“東西”,拿什麽養孩子呢?別說“跪乳”了,羔羊喝的奶是羊媽的,理論上來說,庶子喝的奶,都算是主人家的。再說庶子,你本來應該是仆役之流的,現在認了你當主子,你還要得寸進尺,你要不要臉啊?——蔣卓就是這個意思。還捎帶地懷疑了一下詹事府職員的個人素質。

這一天的吵鬧又是無疾而終。唯一的收獲就是,梁橫恨上蔣卓了。

蕭令先比他大哥強的地方就在於他時時抱著他爹的大腿,他會時時跟他爹保持信息的暢通與隨時的溝通。

“這件事情上,韓期恒說得對!”皇帝斬釘截鐵地告訴蕭令先。

蕭令先非常不解:“為什麽?難道母親生下了孩子,是一點功勞也沒有嗎?”

鄭靖業不得不向蕭令先解釋:“子之富貴,由父而來,與母何幹?”

“可是——”

婦女之友鄭靖業耐心地對蕭令先道:“太子看過《戶婚律》嗎?如果讚同了梁橫所言,則嫡庶大防潰矣。太子設想,經此一事,如果朝廷認了,嫡母還會容得下庶子嗎?嫡妻操持家務,勞心勞力,最後竟與婢妾同,這是為人的道理嗎?一旦形成風氣,是要家國不寧的。”這是一個系統工程。

“你明白了嗎?”皇帝冷硬的聲音從上面傳了下來,他也不爽,但是,有些事情,不是你不爽就可以不去同意不去做的。

蕭令先心裏轉不過彎兒來,還是順著他爹的意思:“兒臣聽阿爹的。”

皇帝把他給單獨留了下來,語重心長地道:“心裏不痛快?不痛快也得忍著,你要掌管的是一個國家,不可以隨心所欲。凡是想做事的人,都不可以隨心所欲,不能因私廢公,更不能因私亂公。對生母有感情是一回事,禍亂法紀又是另外一回事!凡事當從大局著眼,要看得長遠。有些事情,你現在做了,沒有什麽壞結果,但是會遺禍子孫。一家嫡庶不分,乃是小事,如果沒人去管,人人學樣,天下嫡庶不分,就要出亂子!”

蕭令先道:“庶未必不如嫡啊!”

皇帝擺了擺手:“錯了!就拿那個梁橫來說,他是庶出,他總要為庶出的出頭。我以前還覺得這小子有些用處,現在看來,眼光太窄!他已經出仕了,娶妻之後就是一家之主,可他呢?還把自己當個庶子看,你說他有沒有出息啊?身份已經變啦,他還自甘下賤,朝廷命官,把自己等於婢妾之流,糊塗、荒唐!從這一點上來看,他這個庶出,眼光上就差了一大截。站在這個朝堂上,就要縱觀天下,不能囿於私怨!”

蕭令先聽得一陣心虛,皇帝最後說得是這個理兒,蕭令先聽進去了,只是不能很快消化:“不能開一特例?律法上說得細一點兒如何?”蕭令先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梁橫的那個細細的條陳。什麽嫡母如果寬容怎麽樣,如果不寬容怎麽樣一類。

“最好不要有特例,有一就有二,終至人人效仿。律法,不能分得太細,越細,越沒辦法去執行。本朝斷案,除了律,還有例呢!”

蕭令先低頭想了一想:“如今朝上吵得也太熱鬧了。”就因為律法不能太細了,所以要吵出一條言簡意閡又能表達各方觀點的妥協條文來,真是費心口舌。他爹說得有理,不過,他還是覺得梁橫有可取之處,梁橫的大局觀不太好,但是,某些地方,還是能當成快刀來用的。

皇帝失笑:“這不挺好麽?你看他們現在還咬著秦越不放嗎?”

蕭令先啞然。

皇帝幽幽地道:“我只盼他們能吵到我死,他們也就老實了。”

蕭令先的眼睛濕潤了:“阿爹!”

皇家父子在上演溫情劇,鄭琰正在燈下跟池修之撥拉著算籌算家用。

“唉呀呀,怎麽這麽麻煩呢?”鄭琰支起胳膊托著腮。

池修之手指翻飛,擺弄著算籌,把手上的這一點算完才回答道:“家事可不就是這麽瑣碎麽?”做這些工作他比鄭琰還要熟練,他自幼就是管著兩邊的家庭事務的,不似鄭琰,杜氏、趙氏再鍛煉她,也沒有事無巨細全放手給她去做的道理。

鄭琰看了看手中的冊子,她建檔的意識比較強,事情多,當靠腦子也怕記岔了。鄭琰道:“倒不如先去教坊招幾個人過來頂一頂,眼下就是弄出人來,也要聘教習,一時半會兒也當不得大用。”

兩人在商量著蓄養家伎的事情。

宴請奏樂是常有的,池家沒有家伎,鄭家給鄭琰的陪嫁裏也只有區區十人,又是歌又是舞的,非常不夠用。

池修之道:“再兩天就要請岳父岳母過來了,確實局促了。”怎麽想,怎麽覺得……老婆嫁過來之後是跟著吃苦了。

“還有你的同僚們呢,不設伎樂,未免寒酸,這樣很不好,”鄭琰嘟了一下嘴巴,“還得有支能拿得出手的曲子才行。”

池修之捏捏鄭琰的鼻子:“家中還有古曲的譜子,可惜不能用啊。”不流行了。

鄭琰眼珠子一轉:“歌舞就交給我好了!只是要再養上二、三十個人,我著實肉疼。不養又不行,好惆悵啊~”

池修之手一滑,險些跌到桌子底下去了:“覺得不劃算就不要養,教坊裏每有新歌舞的,寫個條子就能招了來,外面常以能請得到教坊司頭名為榮的,自家養不養,也沒什麽。”

“你怎麽知道這些的?”故作懷疑的目光。

“大家都知道啊。”

“我就不知道。”

“咦?”

鄭琰換了只手:“從來沒人在我跟前說這個。”

池修之嚴肅地道:“很是很是,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,縱使養了伎樂,也要好生看管,不許生亂的。”

“哈?”

池修之到底是世家出身,很多規矩都是精熟:“不可使子弟耽於享樂!”

鄭琰點頭:“我娘家那裏是劃了一個院子,不許伎樂擅出。待他們年紀大了,或留作教習,或給錢養老出籍。我們卻是見不到的。”

“岳父岳母想的周到,咱們也這樣辦吧。唉,據說以前,祖上也是這樣辦的。”

“成,眼下先請教坊,我這就著手尋些人來,慢慢教習好了。”

池修之略有不好意思地道:“伎樂雖不是不傳之密,也不是太張揚才好。”

“我省得,”鄭琰又低頭看了一下帳本,再看看滿桌的算籌,“帳太煩。”

池修之道:“你不消算得太細,慢慢看他們有靠得住的人,拔作帳房。葉氏父子忠心是有,以前沒管到這麽多的事情,先讓他們把老宅的事兒管起來罷。”擺明了不會插手媳婦兒的嫁妝。

“好。阿爹阿娘的口味我知道,廚房也做得順手。你要請些什麽人,早早寫了名字來,我看一看,能打聽得到的最好,廚下也好有所準備才是。”

池修之笑道:“他們這許多人裏,有些是你知道的,譬如郭八,你問五娘就知道了。還有些人,有酒就行,到時候把你的娘子軍們準備好,別讓他們發酒瘋就行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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